2022年新豆上市后,大豆价格高开低走,有合作社因此损失超过240万元
“对农民来说,玉米和大豆,种啥都是种,就看哪个效益高。”赵金玉是一位务实的农民,他担任着黑龙江绥化市北林区永安满族镇厢黄三村书记,同时还是地址注册于该村的一家农作物种植专业合作社法定代表人。
尽管2022年种大豆收益不错,但赵金玉依然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一年,就比较收益而言,大豆不及玉米。这对于拿到轮作补贴,且在10月下旬国产大豆收购价格偏高之际及时出手的赵金玉来说如此,对于拿不到轮作补贴,且在新豆上市之初观望待涨,结果却等来价格持续下跌的大部分合作社、农户来说,更是如此。
肇始于2019年的第二轮大豆振兴计划,至今已有四年。国产大豆产量除2021年同比下降外,其它年份均同比上涨。2022年,更是首次迈上2000万吨台阶,创历史新高。在这样的背景下,农业农村部提出了2023年“再扩种大豆油料1000万亩以上”的目标。
一边是国家要求种大豆,另一边是农民不愿意种大豆。在这看似矛盾的表象背后,农民其实是力挺大豆振兴计划的,认为“(扩种大豆)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但条件是“要保证种大豆的比较收益不低于种玉米”。即便是考虑到轮作需要,差距也不宜过大。
种大豆“不挣钱”,农民不愿意种
农民收获农产品后,尤为在意价格。一直以来,种大豆“不挣钱”基本成为农民共识。这更多时候是指机会成本的相对损失,尤其是跟玉米比较的时候。
以赵金玉所在合作社为例,管窥一垧(1垧为15亩)地种大豆与种玉米的收益,即可知此言非虚。2022年,种大豆一垧产量6000斤左右。由于售卖及时,价格卖到相对高点,以一斤2.8元成交。市场兑现收益16800元。补贴的大头主要是大豆生产者补贴(3700多元)、玉米大豆轮作补贴(2250元),合计6000元左右。总收益达到22800元。
再来看大豆种植成本。2022年,地租16000元,农资(种子、农药、化肥等)成本3000元,人工1000元,总成本合计20000元左右。
这意味着,一垧大豆净收益不到3000元。“这还是赶上了大豆单价高的时候出手。如果没有补贴,单靠市场卖大豆,赶不上成本。即便加上补贴,看上去有正收益,但仍然损失了挣更多钱的机会。”赵金玉称。
在黑龙江,适宜种植玉米、大豆。赵金玉称,一垧玉米产量能达到26000斤,一斤1.04元的话,收益能够达到27040元。扣去地租16000元,农资、人工合计成本6500多元,净收益为4540元。“这还不算玉米生产者补贴(一垧420元),玉米副产品,比如秸秆、棒子的销售收入(一垧1000元)等。”他说。
农民之所以不种大豆,赵金玉总结称,就在于产量上不去,价格不稳定,虽然有农业补贴,但没有种玉米收益高。对于种大豆的态度,由孟德利担任总经理的黑龙江龙联农民专业合作社联社(下称“龙联社”)也发生了较大变化。孟德利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前些年,地租没有那么高,再加上补贴,种大豆收益还勉强。最近这两三年,玉米价格上涨,地租也跟着上涨,再加上很多地方还拿不到轮作补贴,农民就不愿意种大豆了。”
龙联社是目前中国最大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是合作社的联合社。据统计,加入联社的合作社达160家、涉及农户13万户、耕地规模110万亩,成员社分布在黑龙江省13个地市58个县(区)。可以说,龙联社的态度转变颇具代表性。
尽管农民种大豆“不挣钱”,但玉米大豆轮作仍然有其必要性,因为这样可以防治病、虫、草害,调节黑土地肥力,有利于下一茬作物产量和品质的提升。龙联社一直都有种大豆,每年10万亩。据孟德利统计,2022年,大豆与玉米收益一垧相差2300元左右。
具体来说,地租一垧13500元-15000元,种大豆的农资、人工等投入4200元,总成本17700元-19200元。大豆一垧产量5700斤,至于一斤价格,前期高开2.9元,随后跌至2.6元,有地方甚至为2.5元,综合之后以2.7元来计算,市场销售收益为15390元,再加上各种农业补贴4200元,总收益19590元。如果地租高的话,纯收益不足400元。对比玉米,一垧产量21000斤,一斤价格1.05元,总收益22050元。扣去地租、种植成本,净收益为2700元。
在比较玉米大豆收益之外,黑龙江省龙科种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李铭丰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国产大豆品质不均匀,在商品表现上整体不及进口大豆,且国内大豆价格高于国外,一直受到进口大豆的冲击。因此,农民种大豆的积极性不高,只得不断依靠补贴。目前来看,补贴也面临压力,即便算上补贴,种大豆收益也不高,甚至收不抵支。
价格高开低走,导致大豆收益微薄
2022年新豆上市后,大豆价格的高开低走,让所有合作社和农户始料未及。眼看着价格持续走低,农户只能“望豆兴叹”。在龙联社,就有合作社损失超过240万元。
据孟德利介绍,当时,有部分自媒体大力渲染“大豆价格将维持高位”,3斤大豆可以卖到10元。因为听信这样的言论,就有合作社在9月新豆上市之际,做出“囤豆待涨”决策,以2.9元一斤的价格,收购了4000多吨的新豆。然而,还没等大伙反应过来,大豆价格就快速下跌至2.7元,原本寻思价格还能反弹,却跌至2.6元。
大豆价格近年来走势(2019年至2023年2月),数据来源:龙粮网从2.9元跌至2.6元,相当于1吨损失600元。若以此价格出售,该合作社将承受240多万元的损失。
让该合作社蒙受损失的背后,是2022年东北地区国产大豆价格高开低走的走势。《粮油市场报》近期刊文指出,9月,新豆少量上市,价格高开。黑龙江多地毛粮收购价2.90~2.95元/斤,高于上年同期2.70~2.75元/斤的开秤水平。然而,新上市的豆源蛋白含量普遍较低,多在37%~39%之间,较上年相差2~3个百分点,大颗粒货源也偏少。进入10月,国内新季大豆上市量逐渐增多,再加上收购商低价入市收购,大豆价格有所下滑。10月下旬,东北多地中储粮直属库先后开秤收购国产大豆,且收购价偏高,符合农户及市场心理预期,提振国产大豆价格。11月初,东北地区中储粮直属库开始下调大豆收购价,直接带动大豆价格不断下跌,尤其是低蛋白豆源因下游需求低迷,跌幅更为明显。2022年12月末,黑龙江地区大豆毛粮收购价5400元/吨,相较新豆上市初期,已下跌400~500元/吨。
大豆价格高开低走,而且持续下跌,吴凤魁所在合作社也由起初的“不愿意卖”最终转为“不得不出手”。此时价格已经跌至一斤2.5元。由于没有赶上价格高点卖大豆,吴凤魁称,“种大豆收益微薄。”吴凤魁担任着黑龙江省绥化市北林区西长发镇正黄一村村长,同时也是地址注册于该村的一家合作社的法定代表人。他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一垧大豆正常产量6000斤,单价2.5元的话,收入15000元,加上3700元的大豆生产者补贴,总收入不到18300元。扣去15000元的地租,4000元的农资、人工成本,净收益为负,亏损700元。
“种玉米挣钱,种大豆赔钱,对比如此鲜明,让人心里难受。”吴凤魁称,这只是粗略统计,实际上加上一些零星补贴,成本再有所控制,种大豆的净收益可能也会转正,但无法扭转“收益微薄”的基本事实。大豆价格波动,如果说与市场主体有关,考验其是否具备敏锐的判断力,那么非普惠政策的轮作补贴,则让以吴凤魁为代表的农民耿耿于怀。所谓轮作补贴,指2016年黑龙江省启动实施的玉米改种大豆轮作补贴试点工作,试点面积650万亩。尽管该项补贴是农民眼中的“香饽饽”,但补贴面积始终面临“僧多粥少”的难题。
以2022年为例,黑龙江省官方发布通知,耕地轮作试点面积扩大至1500万亩。《2022年黑龙江省扩种大豆工作方案》提出过“全省大豆种植面积达到6850万亩,同比增加1000万亩以上”的目标。实际上,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这一年,全省大豆播种面积7397.5万亩,创历史最高纪录,超国家下达任务指标665.9万亩,比上年增加1565.9万亩。
吴凤魁称,“玉米大豆轮作利国利民,对农民来说,拿到轮作补贴,平衡大豆种植收益只是其中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可以让土地休养生息,为下一茬玉米的产量、品质提升做好准备。如果农民能够拿到轮作补贴的话,无疑将有助于提振扩种大豆的积极性。考虑到农业补贴的公平性,建议将实际轮作的所有耕地都列入国家补贴范围。”
2022年,国内大豆产量创历史新高,达到2028.5万吨。2023年,这一指标的最高记录似乎又要被刷新。这背后是相关规划提出过“到2025年,大豆产量达到2300万吨左右”的明确目标。
然而,2022年东北地区国产大豆价格高开低走,直接影响着农户种大豆的积极性。业内人士建议,一是发动农垦“国家队”,完成扩种大豆油料的目标;二是大豆振兴是全国任务,除黑龙江省外,国家还应支持其它省区共同完全扩种目标;三是聚焦大豆增产量,而非单一扩大播种面积;四是采用保险等措施,防止出现套取补贴现象。
大豆振兴目标:扩种、增产、提升自给率
2019年,以中央一号文件发布为标志,“多途径扩大种植面积”成为新一轮大豆振兴计划的重要目标。这一年,大豆播种面积同比增长10.9%。国家统计局评价称,“大豆面积大幅增加,大豆振兴计划实现良好开局。”
随后三年,大豆播种面积同比增速分别为5.9%(2020年)、-14.8%(2021年)、21.7%(2022年)。关于唯一一年的大豆播种面积锐减,国家统计局解读称,“主要是由于大豆收益与玉米相比较低,农民种植意愿减弱。”
2022年是本轮大豆振兴的第四个年头。这四年来,一边是国内扩种大豆,另一边是大豆进口量先涨后跌。其中,2020年大豆进口量首次突破1亿吨,至今仍是历史最高记录。
从大豆自给率来看,2019年至2021年,持续下滑。其中,2020年,由于进口量同比13.42%的过大增长,即便国内产量大增,也拉低了自给率。2022年,由于国内产量激增、进口量下降,自给率大幅提振,同比增长3.69%。
区别于过往,中国对本轮大豆振兴计划提出了明确目标。根据2022年初农业农村部印发的《“十四五”全国种植业发展规划》显示,“十四五”期间,挖掘潜力扩面积,稳定食用增加油用,主攻单产提产能,多措并举保供给。到2025年,“力争大豆播种面积达到1.6亿亩左右,产量达到2300万吨左右,推动提升大豆自给率。”
于是,在2022年扩种、增产均站上历史高位,以及国产大豆需求明显弱于常年正常水平,从而导致供需失衡,大豆价格高开低走的背景下,农业农村部又提出了2023年的扩种目标——再扩种大豆油料1000万亩以上。
值得关注的是,2022年,大豆播种面积1.54亿亩,这是建国以来面积第二高的年份,仅次1957年的1.91亿亩。然而,大豆产量却首次迈上2000万吨台阶,创历史新高。这得益于大豆单产的提升,即使用更少土地,也生产了更多大豆。
尽管国家力推大豆振兴计划,但近年来玉米种植收益增长明显,直接推高了地租,如果在相关大豆支持政策不变的情况下,农民即便有心种大豆,亦无力承担由此带来的经济压力。
在此情况下,由于土地资源丰富,农垦“国家队”被寄予厚望,带头承担了大豆扩种的任务。
由农业农村部印发的《2022年农垦带头扩种大豆油料行动方案》给出明确目标——确保全国农垦大豆种植面积达到1460万亩以上。据调度,2022年全国农垦大豆播种面积达到1677万亩,比上年增加475万亩,超出目标任务217万亩。北大荒集团落实大豆面积1381.6万亩,比黑龙江省下达的指标任务超出185.6万亩;内蒙古农垦扩种大豆40万亩。
多方支持扩种大豆,但不希望成为负担
大豆单产提升缓慢,多年来,一直保持相对稳定。为实现“2300万吨左右”的产量目标,不断扩种大豆成了最为简单直接的方式。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大豆播种面积这一数据,在2018年,也就是本轮大豆振兴计划实施的前一年,为1.26亿亩——这与2021年的播种面积数据一致。2022年,为1.54亿亩。这意味着,即便只用一年时间,国内大豆播种面积也实现了2800万亩的增幅。
正是因为大豆产量的激增,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播种面积大幅增长的基础之上,导致尽管2022年大豆丰产,再加上大豆价格的持续回落,种大豆的农民却并没有丰收。
关于本轮大豆振兴,在黑龙江省,不论是基层政府,还是企业,以及农户,均表示理解并予以支持,认为在复杂的国际环境下,确保一定的大豆产能有助于保证国家粮食安全。
黑龙江省龙科种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李铭丰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自中国加入WTO后,一方面是国内需求激增,另一方面是国内外价格倒挂,导致大豆自给率一路走低。“一定要对国产大豆保证基本供应量,剩下的这部分产能不能再丢了。”他说。
不过,扩种也成为一种负担。据基层工作人员反映,大豆扩种给基层带来很大考核压力,尤其是带面积任务,说实话这样“很不科学”。该工作人员称,从农户角度来讲,政府希望提高产量可以理解,但是强行用面积来保证产量就值得商榷了。固然面积是影响产量的因素,但并不是唯一因素。要知道,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扩种,而是提高产量。在这一目标下,可以通过补贴等形式,在种子、种植技术、机械化等多个方面想办法提升单产。也许用不了那么多土地,也能保证产量。
李铭丰也表示,“除了扩种面积外,我更关心大豆产量。”以今年国家准备扩种1000万亩以上大豆油料为例,虽说有1000万亩,但不代表就增加了同样的产能。因为如果一些播种面积单产很低的话,实际上只相当于高产能或平均产能的一部分。
他建议,将2023年的扩种面积折合成增产量,根据地方实际情况下发任务,然后建立奖惩机制,事后考核。这样就能激发地方政府的主观能动性,比如拿最好的土地种大豆;再比如用好的品种、技术,并施好肥,提高单产;甚至可以到国外种大豆,只要最终能够保证产能,完成任务就行。这会让各地方的压力小很多。
此外,黑龙江省常年大豆种植面积占全国的40%以上,2022年更是达到48%。李铭丰称,考虑到全省大豆可种植面积已接近极限,国家应该加大内蒙古、新疆等土地资源丰富的省区共同完全扩种目标。黑龙江省可以在品种、机械化、种植技术等优势方面为兄弟省区提供支持。
扩种大豆势在必行,用好补贴很关键
“农民本就指望种地生活,要是(种大豆)不挣钱,说破天都没用。”黑龙江绥化市北林区永安满族镇厢黄三村书记赵金玉称,老百姓会预判大豆市场价格,并综合考虑农业补贴,然后决定是多种还是少种。
因此,在扩种大豆势在必行的情况下,对农民、合作社就要因势利导。赵金玉称,大型农机合作社,不但可以控制大豆种植成本,还可以在合作社内部统筹协调轮作区域,比一般农户更有能力承担扩种任务。降低种大豆的成本,是支持大豆扩种显而易见的途径之一。
黑龙江省绥化市北林区西长发镇正黄一村村长吴凤魁称,在国内农业生产成本中,地租占很大一部分,这与土地无法规模经营有关。建议在东北地区试点土地数字化,比如一个村集体的某农户有10亩地,那么这10亩地将只是一个数字,并不确定某个固定地块。这样,村集体就可以组织统一经营土地,待年底,农户再根据10亩地所占股份进行分红。
与此同时,种粮大户、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能够实现标准化、规模化,前端可以降低生产资料成本,后端卖粮食也受加工厂青睐。而且当合作社种植规模达到500-600垧(1垧为15亩)之际,还可以建设烘干塔,在为社员增加收益的同时,壮大集体经济。
值得关注的是,绥化市鲜食玉米已经成网红,种植面积和产量均占黑龙江省的三分之一以上。结合这一情况,吴凤魁称,由种鲜食玉米的种粮大户或合作社承担扩种大豆的任务,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他解释称,这是因为要种鲜食玉米,土地必须集中连片。而且较长租期,又能确保种植主体享受到轮作所带来的对下一茬鲜食玉米产量与品质有所提升等好处。况且鲜食玉米消费前景广阔,不易受大田玉米市场价格波动的影响。若辅以轮作补贴的话,无疑将与产业形成良性循环。
黑龙江省绥化市财政局农财科科长张爽,现任职黑龙江省海伦市前进镇副镇长。她认为,要逐渐培养老百姓的意识,不是直接给农户补贴,让其见到钱才觉得有收益。如果能够降低种植成本,比如为优质种子、农业机械等提供补贴的话,也能确保农户的最终收益。
扩大补贴力度,改进补贴方式,制定向国产大豆倾斜的政策,也被视为有利于大豆扩种的重要办法。
吴凤魁表示,既然扩种大豆势在必行,那就需要既保证“种”的积极性,又要保证“用”的积极性,才能顺利实现扩种目标。
需要说明的是,2022年,受新冠疫情影响,豆粕价格处于历史高位,导致加工企业不得不采购部分国产大豆用于饲料加工、压榨。进入2023年,豆粕价格将大概率回归正常区间。吴凤魁称,在这样的背景下,既然国产大豆仍然需要继续扩种、增产,那么政府除了补贴生产者,还应该补贴加工企业,从而更好解决国产大豆的出路问题。
对于补贴,李铭丰称,可以采用“降玉增豆”的方式。在加大对大豆补贴的同时,控制对玉米的补贴,避免玉米比较效益过高,从而提振农民种大豆的积极性;此外,尽可能加大补贴力度,尤其是大幅度增加大豆轮作补贴,对轮作地块应补尽补。
至于大豆贸易政策,他建议,一是国外大豆进口季要跟国产大豆收获季错开,形成一个时间差;二是通过税收优惠、补贴等方式,鼓励国内大豆加工企业优先购买国产大豆,至少在消化掉国内大豆之后,再考虑进口国外大豆弥补缺口;三是在国产大豆上市销售之际,国家应通过政策引导,将豆子应收尽收,保护农民种大豆的积极性。
关于农业补贴,据农户反映,基层存在虚报大豆面积,套取大豆生产者补贴等乱象,建议引进农业保险公司,核实并上传补贴地块的具体位置,避免造假套补贴。“补贴对农民是好事,但要精准,要能真正用到刀刃上,用到种大豆的土地上。”该农户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