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玉米、小麦和稻谷是我们的三大主粮,对于三大主粮,我们一直保持自给,但除了三大主粮之外,近些年另一种谷物的关注度显著提升,这就是大豆。
大豆为啥突然备受关注呢?
首先,是因为大豆的缺口越来越大。在1996年以前,我国是不缺大豆的,大豆产量位居世界第一,不仅不缺,而且还是大豆净出口国。但那时候我们面临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全国人口众多,但温饱尚未完全解决,因此那段时期玉米、稻谷和小麦就成为了主要需求,于是想尽一切办法来提高主粮产量也成为了当时的重要任务之一。
但是我们当时面临的现实情况却是,人口众多而耕地有限,科技也不够发达,在这种情况下提高主粮产量只能从种植面积下手。于是当时作出了一个决定,即大力提高三大主粮产量,保持自给自足,而大豆则选择依赖于进口。于是,资源、财力等均开始向三大主粮倾斜,三大主粮的种植面积不断增长,产量不断提升,大豆的种植面积则不断下降,产量不断减少。
直到1996年,我国进口大豆的数量突然出现激增,从30万吨一下猛增到了111.4万吨,而出口量却从38万吨降到了19万吨,也是从这一年开始,中国正式从大豆净出口国变成了净进口国。或者说,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我国对大豆的需求缺口日益显现。
那么,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呢?
一是大豆的种植面积大幅下降。大豆单产要低于玉米,再加上政策倾向于三大主粮,于是玉米的经济效益要远高于大豆,于是大多数农民都会选择种植玉米而非大豆。这一年,大豆的种植面积同比减少了656千公顷,而玉米的种植面积则同比增加了1723千公顷。面积减产,产量必然下降。
二是需求增长。大豆是典型的粮食和油料以及饲料兼用型作物,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居民饮食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对食用油及肉蛋奶消费需求激增,而也正是在这一年,养殖业经历了猪周期的触底反弹,猪价大涨,养殖户补栏情绪高涨,于是带动饲料需求增激,自然大豆需求也跟着上扬。从那以后,大豆的产需缺口日益增长,由1996年以后的200多万吨到2021年已扩大到超过1亿吨,增长了约43倍。
三是我国大豆对外依赖度极高。随着产需缺口不断扩大,国内大豆产量受限,于是大部分则依赖于进口。2001年,我国加入世贸组织后,正式开启了全球化贸易格局,从2003年起,中国开始进口转基因大豆,数量连年激增。据统计,我国进口的大豆约占到全球大豆总出口量的65%,也就是说,全球有6成以上的大豆均销往了中国。这也使得我们的大豆对外依赖度迅速飙升,常年保持在80%以上。
但显然这样的格局该变一变了。
全球疫情及俄乌冲突爆发后,各国开始提高粮食供给备货,为了改变大豆这种缺口大、对外依赖度过高的格局,我国连续两年在一号文件中明确提出扩种大豆。
2022年,扩种大豆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大豆播种面积达到1.54亿亩,同比提高了22.2%;而大豆产量达到2028万吨,同比提高23.7%,大豆自给率也较上一年提高了3.69%。
但令人费解的是,产量提升了,但是大豆价格却高开低走。去年大豆刚收获的时候,毛粮价格达到了3.1元/斤左右,比较符合贸易商们的心理预期,也使得大豆市场渐渐活跃起来。
但是随着购销不断推进,大豆价格却开始下滑,截至目前,东北大豆价格已从上市初期的3元/斤左右下降到了2.7元/斤左右,南方豆价也普遍不及去年,农民持豆待售的心理较为严重。
那么,为啥缺口这么大,进口依赖这么高,而国内大豆价格却走跌了呢?
这主要有3方面的原因:
一是国内豆价持续低迷,原因是相对供给过剩。虽然大豆总体产需缺口庞大,但缺口主要来自于饲用而非食用。国内大豆主要用于食用,而目前我国国内大豆的食用消费是基本是实现自给的,因此国内大豆产量增长后,就出现了相对供给过剩的现象。
二是消费复苏缓慢,需求不旺,抑制豆价。虽然随着防控政策调整后,下游消费开始复苏,但一来年后是淡季,二是复苏节奏偏慢,因此下游需求不旺,企业利润受到压挤,普遍经营困难,因此采购意愿下降。
三是国产豆与进口豆价格倒挂。进口大豆多为转基因大豆,不仅产量高而且成本较低,因此价格更便宜,且出油率更高。于是在这种价格倒挂的情况下,压榨企业也更倾向于使用进口豆。随着进口大豆不断到港,对国内大豆市场形成冲击。
但是国内大豆产业的这个短板是要补上去的,所以在今年的一号文件中,再次明确提到继续扩种大豆。
为此,近期政策性收购不断启动,国储粮库价格开始上调,另一方面,部分主产区也下发了今年大豆和玉米生产者补贴以及轮用补贴政策,加大对大豆的补贴,缩小大豆与玉米的种植差异。
但显然,要真正解决国产大豆的“困局”不能单单依靠提升种植面积和产量,更重要的是要提升产业及需求格局,只有需求增长了,大豆才有出路。
例如,当前我国大豆加工企业普遍规模不大,竞争力较弱,精深加工的能力更是不到总产量的10%,短板明显,对于大豆产品的综合利用仍有很大提升空间。
因此从这一点上来说,扩种大豆不会是一个短期的事情,而将是一项长期战略,大豆振兴之路漫长且修远。